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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三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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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大舅和姜霸王來的突然, 後院的空房間還沒收拾,楊柳趁著他們三個在前院練武的時候跟春嬸去收拾房間,好在去年成親前春嬸收拾過一次, 桌椅板凳和木床倒是沒壞的,主要是通風抹灰掃蜘蛛網。

急急慌慌一通忙碌, 楊柳跟春嬸說:“以後每個月還是要打掃一兩次, 不然來客了當晚收拾也不好看。”

春嬸點頭表示以後她得空了收拾,“之前來了人都住在前院,我就沒想到後院。”

擦洗過後屋外也黑了, 楊柳聞著淡淡的灰塵味,又去偏院拿來陳年艾草點燃熏了熏。快過端午了, 蚊蟲也都鉆了出來,她給春嬸說再去鎮上買肉順帶買幾頂紗帳回來, 給山上送三頂,剩下的放箱籠裏備用。

熏了艾草關上房門,楊柳往前院去發現只有她婆婆在,不由問:“阿石和大舅去哪兒了?”

“去西堰洗澡了, 別管他們, 我們先收拾自己。”姜霸王放下茶盞站起身, 交叉手指舉止頭頂伸了個懶腰, 問:“我晚上睡哪兒?”

“睡後院,已經收拾好了,家裏也有幹凈的浴桶,我這就喊春嬸提水來。”楊柳領著她往後院走,後院地方大房間多, 但沒隔跨院, 她問:“我把大舅的屋子也收拾在後院, 這個沒問題吧?”

“沒問題,都是一家人,沒那麽避諱。”姜霸王這是在小兩口婚後第一次跨進後院,穿過垂花門入眼的是一株快有屋頂高的樹,青磚鋪成的小路東邊搭了個葡萄架子,繞墻似乎還種了什麽。

“這是什麽樹?”

“桂花樹,入秋了才會開花。”楊柳指著墻影裏剛齊小腿高的花苗,說:“這是我春天時撒下的花種,出苗後我移了一部分種在了墻外和西堰坡上,明年就能開花了。這是長威表哥送來的葡萄藤,結了好多的葡萄,都長有小指腹大了,也不知道他今年能不能帶薈姐兒來摘葡萄。”

“恐怕來不了,他傷了肩胛骨還在養傷。”

“那明年他再帶薈姐兒來。”楊柳又關心了下受傷的二舅和三個表兄,末了站在桌前問婆婆打算住多久,“這馬上就要端午了,要不您多住幾天,跟我們過完節再回去?”

姜霸王也有這個打算,點頭說行,“正好這幾天鏢局事不多,我能多住幾天,至於你大舅,我估摸著他明天就要走。”

婆媳倆在各自屋裏洗完澡,又坐桂花樹下晾幹打濕的發尾才聽到前院有開門聲。

“我先回屋了。”楊柳起身。

“行,你先進去。”姜霸王沒動,過一會兒聽腳步聲進來,她擡眼,只有兒子一個人,“你大舅呢?跟他說晚上歇在後院,你媳婦把房間收拾好了。”

“他要用井水再沖一下,我來給他拿衣裳。”

“假幹凈。”姜霸王嘀咕,真愛幹凈就不會去堰裏洗澡了,“那我回屋了,他睡西邊那個屋,你待會兒帶他過去。”

“好。”

晚上不用再起夜,難得能睡個踏實覺,天不亮楊柳就醒了,而床外側,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沒了人,她伸手探了探溫度,還有絲餘溫。

她起床先去前院,前院沒人,兩只狗也不在家。又拐去偏院,春嬸正在做飯,前鍋煮粥後鍋烙餅,聽到腳步聲回頭看一眼,“醒了?阿石被他娘和大舅拎去山上跑步去了,說是山上空氣好。”

天上的雲層裏還有一兩顆星子冒頭,楊柳從井裏提半桶水起來,沁涼的水拍在臉上,一下就醒了神。

井邊有掉落的青棗,她蹲下一個個撿起來扔豬食桶裏,樹下墻根她都看遍了也沒找到,大聲問:“春嬸,你可看見豬食桶了?”

“阿石提走了,米糠麥麩和碎谷子他們一大早都給扛山上去了。”

不用餵豬,她把手裏的青棗扔出院墻,院子有坤叔掃,飯不用她做,一時半會她也沒事做,剛想坐竈下燒火,就聽到前院有喊她的聲音。

“樹根?”楊柳見是他很是驚訝,“怎麽這時候來找我?可是家裏出事了?”

“沒,家裏都好,我出門的時候娘跟嫂子在做早飯。”楊小弟朝屋裏打量,臉上有些忐忑,“姐,你婆婆不在家?”

“去山裏跑步了,你找她?”

聽到人不在家楊小弟松了口氣,他拽住二姐往出拉,“你跟我出來,我有事找你。”

“什麽事啊,神神秘秘的。”

楊柳被拽到馬廄後面才正色打量小弟,“說吧,到底什麽事。”

“我想去學武,二姐你能不能跟姐夫說說,讓他給他娘說說,把我帶去武館學拳腳功夫。”話出口,楊樹提著的心落地,他猶豫了好長時間,總算說了出來。

“學武?很累的,而且你年紀也不小了。”楊柳首先想到的是前些日子死的七個鏢師,還有大年初一那天去拜訪的那些喪了命的鏢師家眷,她不希望弟弟去幹這拿命換錢的事,武館裏的鏢師都是從小就開始習武,他這個時候去武館,已經落了好大一截。

“我不怕累,我知道我年紀不小了,但我就是想去學武,不然我這輩子都會後悔。”楊樹急切地央求,“二姐你幫我求個情,我不想一輩子都在莊稼地裏刨土,像爹一樣勞碌大半輩子,兒子娶媳婦的時候還日日夜夜嘆氣愁錢。”

楊柳沈默,時下分家都是老的跟大兒子過,家財田地也是大兒子分的多,她爹當年分家出來就是兩間土房兩畝地,以她家現在這個情況,等她小弟娶了媳婦分家,估摸著也是兩間土房兩畝地。

“去武館當學徒,最少七年才能出師,當學徒的時候也沒有工錢,你可想好了,七年後你可二十歲出頭了。”

突兀的一句話插進來把姐弟倆嚇得只差沒蹦起來,轉過馬廄就看到程石他們汗水淋淋地站在路上,姜霸王端了個草籮,裏面裝滿了鴨蛋,剛剛那句話也是她說的。

“學武最好是從小就開始學,你這個年齡過去,最開始的時候可能還不如五六歲的小孩,七年過去你也不一定能有多好的功夫,而且出師後你必須在鏢隊幹滿七年才能離開。”姜霸王看了楊柳一眼,再對楊樹說:“你回去跟你爹娘說清楚,他們要是肯,我回去的時候你就跟我離開,但去了武館你跟我就沒了關系,不是你姐的弟弟,我不會給你格外的照顧。”

“好,我回去跟我爹娘說。”楊樹露了笑,笑出滿口牙,急匆匆就往家跑,渾身都冒著喜氣。

“這孩子,見到長輩連個禮數都不懂。”楊柳悶聲斥道,“大舅別介意,他高興傻了。”

“沒事,理解。”姜大舅擡腳往家走,“飯可好了?我吃了飯趁早回去。”

“大舅不多留一天?我還想著飯後去堰裏撈網魚,晌午給您燉鍋魚吃,我們堰裏的魚可比外面賣的好吃多了。”楊柳熱情留客,“您也不常來,就多住一天,我知道您事忙,也不留您在這兒過端午。”

“自家人,隨意點,不用稱您。”姜大舅擺手說:“魚在堰裏養著也跑不了,等我下次來了再吃,這次來看你跟阿石過得好我也就放心了。”

姜霸王把草籮裏的鴨蛋交給坤叔,看春嬸已經端早飯上桌了,她跟大哥往偏院走去洗手洗臉,說:“你要今天回那你自己回去,我多留幾天,過了端午再回去。”

“行,我回去跟爹娘說一聲。”

吃完飯太陽才從雲層裏冒出金光,姜大舅為難地看著兩架馬車,他也不想慢悠悠地駕著馬車往回跑,末了把車卸了,他騎匹馬牽匹馬回去。

程石帶他娘去看他種的莊稼,楊柳惦記著她小弟的事,跟婆婆說了一聲往娘家去。

楊父楊母本來是要去地裏鋤草的,被小兒子一鬧,都困在了家裏,看小女兒來了也只是嘆了口氣。

“小姑來了,我給你搬凳子。”楊大嫂木氏朝堂屋努努嘴,做口型說:“爹娘不同意。”

“我進去看看。”楊柳走進屋,看了她爹娘一眼,說:“我婆婆端午後回去。”

楊老漢悶悶應了聲,他心裏還在犯嘀咕,但凡早一個月他都會答應這事,男人二十娶妻的又不是沒有,就怕老幺學藝不精,走鏢再傷了胳膊腿,倒黴點的再丟了命。

“我要去,我寧願丟了命也想出去闖一闖。”楊樹說的很堅定,十三四歲的小夥子了,為了這事之前還哭了一場,他站起來往外走,指著院墻說:“除非你再把院墻加高五尺讓我爬不出去,不然我逃也要逃出去,沒錢去縣裏我一路要飯要過去。”

楊老漢擡起垂拉的眼皮,似乎承受不住重量又垂了下去,瞇眼吸了口水煙,呼出一口白煙不說話。

“他想去就讓他去,有那個命就讓他去闖一闖,沒那個命,傷了殘了我伺候他。”楊母慢吞吞地說,胸口重重喘氣,也不知是說給楊老漢聽還是勸自己,“他有這個心氣又托他二姐的福有這個機會,換了旁人,就是拿銀子也不一定能進武館,讓他去。”

楊老漢沒吭聲,但也算是同意了。

楊小弟聽了在院子裏哈哈大笑,他高興地抱起大黑子轉了個圈。

“你把狗放下,它都快生了。”楊柳訓他,轉眼就看大黑子落地後地上濕了一塊兒。

楊老漢也不知是氣小兒子心氣高,還是氣他得意忘形太過,他見大黑子夾著尾巴回窩裏生崽子,用煙鬥把小兒子頭上敲出來個包。

過了一會兒又問楊柳:“二丫頭你看這是好兆頭還是?他才說了要去武館,家裏就見血了。”

楊柳:“……好兆頭好兆頭,家裏要添丁了,當然是好兆頭。”

出門時踢了一腳楊小弟,“還不快去逮魚熬湯準備伺候月母子,你能不能出門全看大黑的了。”

作者有話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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